一桩凶杀震惊全国。
香港女性蔡天凤遭前夫一家杀害碎尸,手段相当恶劣,落网人数已增至七人。
再加上香港小报的细致渲染,让人汗毛直竖。
没想到香港电影里的情节在现实里上演了。
以及。
这个案件又会改编成一部奇案片吗?


就说最近,口碑颇高的香港三级片《正义回廊》,就改编自真实案件。
2013年香港发生的大角咀双尸案,凶犯周凯亮携好友谢臻麟,策划、谋杀自己的亲生父母并分尸。


光碟时代,这些奇案片更是无数人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。
从中也窥见了香港繁荣之下完全不同的另一面。
凶案没有停止。
但那个香港奇案片喷涌而出的年代,也许不会再来了。
这个社会,有没有更加正常呢?
01
残忍
说吧,小时候你有没偷偷看过这些录像带。
看的时候只觉得惊悚猎奇,但身在内地的我们,并不了解这些案件都真实发生过。

《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》,改编自1985年澳门的八仙饭店灭门案。

《溶尸奇案》,1989年发生的空姐溶尸案。

《羔羊医生》,大名鼎鼎的雨夜屠夫连环杀人案。
《屯门色魔》,90年代发生在屯门区的连环强奸杀人案。

仔细查查你会发现,所谓的“香港十大奇案”几乎都有对应的电影,而且有的拍了好几个版本。
1993年,就一前一后上映了两部根据空姐溶尸案改编的电影,《溶尸奇案》和《郎心如铁》。
任达华在不同的电影里演了好几次“雨夜屠夫”。


奇案之奇,大多在于手段残忍诡异,侦破过程曲折,耸人听闻。
连环杀人、虐待、碎尸……
由于香港媒体的极度发达和高度自由,这些凶杀案都被事无巨细地报道出来,成为市民争相讨论的话题。
有热度,就有噱头。
于是一批主打“真实还原”的猎奇电影,纷纷诞生。
早年的标题党大概就是如此——
常规的,比如《香港奇案之纸盒藏尸》。
绘声绘色,“津津有味”的,有《人头豆腐汤》《烹夫》《人肉天妇罗》。
在内容上,重点渲染的是凶手恐怖的作案手段。
以至于很多奇案片非常血腥暴力,带着浓重的cult味。
《郎心如铁》里受害者的头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观众。

《人肉叉烧包》里详细呈现了男主如何杀害一家人,并将他们做成包子的过程。
虽然如今来看道具和血浆都很假,但地面摆满一堆残肢的画面,还是深深伤害了很多人幼小的心灵。
改编自“hellokitty藏尸案”的《人头豆腐汤》,详细呈现了铁锅炖头颅,食用内脏等重口情节。
往往与暴力双拼的,还有色情。
女性的柔弱和美色被极尽剥削。
比如很多奇案片会直接以“强奸”“奸杀”当做标题和噱头。
九十年代初期,是奇案片发展的最高潮。
特别是1992至1993年间,以《羔羊医生》《人肉叉烧包》为代表的奇案三级片,票房达到了1000万以上,赶上了《英雄本色》和《霸王别姬》。
在1993年,奇案片更创造了历史。
《人肉叉烧包》捧出了第一个金像奖三级片影帝,《郎心如铁》则让吴佳丽成为第一个三级片金马影后。

这样的电影无疑是格调不高。
1993年《南华早报》曾批评香港电影市场出现的奇案热,是片商在满足观众“窥奇求怪”的需求。
但越是俗的,越证明有广泛的需求。
香港的九十年代,社会心态膨胀、失衡,对未来失去安全感。
奇案片成为一个隐秘的宣泄口。
在这个时候,大家来不及去考虑社会影响,或者受害者家属的感受。
电影还会大肆渲染,凸显是“真实改编”。
比如在《羔羊医生》里,原罪犯林过云将女受害者身体部位切割并制作标本的习惯,被电影用道具极大程度地还原。
林过云,直接改一个字,林过雨。
但为了满足故事需要,很多情节又都是杜撰的。
影响最恶劣的便是八仙饭店案件里,凶手把尸体做成包子一直都只是传言,从未证实。
但此片一出,直接引发了港澳两地的叉烧包滞销危机。
过分吗?
当然。
但按照香港法律,只要遵从了分级制度,就可以上映。
至于伦理道德,那处于灰色地带。
1990-1994年广州著名凶犯罗树标连续强奸杀害19名女性,据他交代是受到香港“雨夜屠夫案”三级片的影响,模仿林过云犯罪。

但非常戏剧的是。
香港于1995年以他的故事为蓝本,又拍了一部奇案片,还起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名字:《广州杀人王之人皮日记》。
并且在电影中写到:真人真事改编而成。
02
愤怒
香港犯罪电影发展的土壤可以归结为两点。
一是高度自由和飞速发展的丛林社会中,光怪陆离的社会事件与黑白难辨的复杂人性。
二是分级制度,又确保了百无禁忌,大胆敢拍。
这样的环境下诞生的香港奇案片具有两面性。
它有其残忍剥削的属性。
但同时,又成了一把大胆划开香港光鲜表面的带血利刃。
49年后,香港电影是对旧上海电影的翻版与移植,不断重复才子佳人的故事。

到七十年代城市发展,渐渐开始重视市民文化与当下现实。
能够引发全港轰动的社会治安事件,无疑是极好的电影题材。
1974年,麦当雄执导了基于香港真实案件改编的电视剧《十大奇案》,获得巨大成功。


虽然在当时堪称血腥恐怖,但现在看来很像是尺度大点的法制栏目剧。
同一时期,邵氏拍摄了以著名绑架凶杀案“三狼案”为原型的《天网》。
三狼指三个凶手马广灿、李渭及倪秉坚,在59至61年间连续绑架和杀人。
这部电影主旨在当下看来非常朴素:天网恢恢疏而不漏。
电影的一大部分时间并非用来呈现残忍的作案,而是凶手落网、遭遇审判和行刑的过程,可以说有很重的警示意味。

1976年邵氏乘胜追击,拍摄了蔡澜、倪匡参与编剧的电影《十大奇案》。
内含三个故事:《灶底藏尸》《血溅吊颈岭》和《龙虎武师》。
彼时的奇案片虽然仍以法律教化宣传为重点,但已然透露出后来的发展方向。
比如开始渲染奇情、情欲,再比如使用恐怖片的拍法。


当然最重要的是。
它展示了一副香港底层画卷,那些孕育仇恨和暴力的角落。

这也成为后来奇案片撇去各种博人眼球的噱头之后,统一的底色。
八十年代香港电影新浪潮和开启分级制度后,电影创作自由度大幅提升。
一方面是观众“俗”的猎奇需求。
另一方面,是电影创作者借凶案,刺破社会的假面。
不是说,香港是全球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吗?
不是说,香港经济发达,法治与社会保障制度健全吗?
或者,香港真的是个善恶有报,付出就有收获的公平世界吗?
奇案片不是只有艳情和剥削,也开始生出反骨。
比如《纸盒藏尸之公审》,改编自1974年发生在香港跑马地的纸盒藏尸案。

16岁少女被发现藏尸街头纸盒,嫌疑人为中年男子欧阳炳强。
此案在香港造成轰动的原因,主要在于其法治进程上重大意义,和至今难辨的疑点。
“纸盒藏尸案”是香港法庭首次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,仅凭“科学鉴证”技术便将疑犯定罪,即找到了所谓的“犯罪物证”。
而嫌犯虽被判有罪,但他始终否认自己真正杀了人。
欧阳炳强是否是真凶,如今仍有争论。
在当时的香港,“科学鉴证”定罪也引发了不小争议,甚至出现了很多抗议行为。

《纸盒藏尸之公审》虽然有着强奸凶杀的噱头,但却在探讨“科学鉴证”不成熟的隐患,和法律公正问题。
电影里欧阳是否是真凶变得不再重要。
警方一边用着国外引进的最新鉴证技术,一边却对犯人用着传统艺能——刑讯逼供。

开头暴力凶案发生的场所,狭窄阴暗的楼道,是无数底层人每天必经的日常。
就像结尾男主放走的那只蟑螂,不过是在表达那些卑微无奈的命数。
如果纸盒藏尸案存在法律制造冤案的可能,《溶尸奇案》则是在探讨另一面。
真实案件中,两名嫌疑人本被判死刑。